芳晨丽日桃花浦,珠帘翠帐凤凰楼。 蔡女菱歌移锦缆,燕姬春望上琼钩。 新妆漏影浮轻扇,冶袖飘香入浅流。 未减行雨荆台下,自比凌波洛浦游。
画障:画屏。唐朝王勃《郊园即事》诗:“断山疑画障,悬溜泻鸣琴。”唐朝张鷟《游仙窟》:“屏风十二扇,画鄣五三张。两头安彩幔,四角垂香囊。”亦指如画的自然景色。前蜀韦庄《送福州王先辈南归》诗:“名标玉籍仙坛上,家寄闽山画障中。” 桃花浦、凤凰楼为泛指景色。 蔡女,原指蔡国(今河南上蔡、汝南一带)的女子。诗中泛指中原地区采菱女子。 荆台:古楚国著名高台。故址在今湖北省监利县北。 凌波:喻美人步履轻盈,如乘碧波而行。 洛浦:洛水之滨。洛水,古水名。即今河南省洛河。
画障,就是屏风。按本诗诗意看,上官仪所题咏的乃是仕女画屏风。 首联描写画面上人物活动的背景。在春光明媚的早晨,水边盛开着桃花,临水耸立着一座凤凰楼,楼上高挂珠帘翠帐,精致豪华。桃花浦,暗用刘晨、阮肇入天台山巧遇仙女的故事。传说东汉时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至桃花溪,迷路,遇仙女,留住半年。事见刘义庆《幽明录》。凤凰楼,暗用秦穆公为爱女弄玉和萧史建造凤台的故事。传说秦穆公时代,有萧史善吹箫,能招致孔雀、白鹤,秦穆公女儿弄玉喜爱他,嫁萧史,教弄玉吹箫,数年,其箫声引来凤凰,停在屋上,秦穆公为他们建造了凤凰台。事见刘向《列仙传》。这两句诗,连用二典,暗示画面景物乃是仙境,画中人物乃是仙女。 次联“蔡女菱歌移锦缆,燕姬春望上琼钩”,蔡女,即下蔡(今安徽凤台)的美女;燕姬,即燕地(今北京一带)的美女, 《古诗十九首》: “燕赵多佳人”。这两句是说下蔡的美女在水中移动着锦织的缆绳,唱着菱歌;燕地的美女在楼头挂起玉色的帘钩,眺望春景。诗句将丽质娇美的仕女放在骀荡的春景中作正面描写,蔡女、燕姬分承首联“桃花浦”、 “凤凰楼”。 颈联里的“新妆漏影浮轻扇”句,应“燕姬春望”,是说桃花浦水里浮动着刚刚打扮、手执轻扇的燕姬的倩影。漏影,燕姬的身影在楼台的缝隙中倒影在水里。“冶袖飘香入浅流”句,应“蔡女菱歌”,是说浅浅的水面上飘散着从蔡女艳丽的衣袖里发出的香气。这两句通过水面上“漏影”、“飘香”,从服饰这个侧面,烘托出画中美女的富贵华艳、婉媚冶丽。 最后二句用二则典故,分写凤凰楼头和桃花浦里美女的情态。“未减行雨荆台下”,宋玉《高唐赋》说,楚王游于高唐,梦见一位妇女,自称“巫山之女”,告辞的时候,对楚王说:“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荆台,即楚地的高阳台。这句是说画面上楼头美女的神情,不亚于高阳台下行雨的巫山神女。 “自比凌波洛浦游”,曹植的《洛神赋》描写洛水女神“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这句是说画面水浦里美女的妩媚,可以与游于洛水中凌波微步的女神媲美。 本诗借助于对偶、用典等诗歌技巧,仅仅运用描写手法,表现了画面上的人和景,别无其他特色,反映我国早期题画诗的一般水平。 初唐时代的绘画艺术,继承隋代遗风,细密、精致、臻丽。据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郑法士善于表现贵族生活,画女子“柔姿绰态,尽幽闲之雅容”。画景物“金张意气,玉石豪华,飞观层楼,间以乔林嘉树,碧潭素濑,糅以杂英芳草”,整个画面“必暖暖然有春台之思”。从画的题材内容到画的气概意境看,都与上官仪所题咏的画障中所描写的景物与人物呈现的豪华富丽气概相一致。当然,上官仪诗并未明确说明此画的作者是谁,我们也无法论定上官仪所咏的便是郑法士画,不过,由此可以见出当时的为宫廷服务的画风。上官仪的诗风与这幅画的风貌甚相契合。整首诗富丽工整,写浦、写楼而用“桃花”、 “凤凰”附丽之,写缆、写钩而用“锦”、 “琼”修饰之,写妆而曰“新”,写袖而曰“冶”,精心修辞,追求字面的工丽华美,完全继承了齐梁余绪,充分体现出宫廷诗人上官仪诗歌的审美特征。
上官仪(608年-665年),字游韶,陕州陕县(今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人,唐朝宰相、诗人,才女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早年曾出家为僧,后以进士及第,历任弘文馆直学士、秘书郎、起居郎、秘书少监、太子中舍人。他是初唐著名御用文人,常为皇帝起草诏书,并开创“绮错婉媚”的上官体诗风。